周桐眼睛直直的，再也忍不住：“我回来碍着你什么事了？你们家自打我回来我来过几次，都五年了，我一回来你就赶我走，我做什么事让你厌烦到这种程度？”
周世发淌着老泪抓住周桐的手：“你听我说，你得罪了东方老太太，爹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爹没本事护着你，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桐不相信，情绪激动：“东方家有点破钱，无法无天到能让我去死吗？太可笑了。”
周世发不住地摇着头：“当年你妈妈就是这样死的......”
周桐感觉被雷劈掉一样，她近乎疯狂的摇着周世发的胳膊：“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周世发眼睛浑浊，突然就胡言乱语起来：“我没说什么，东方家人太狠了，你走吧你走吧。”
他疯言疯语的低头说个不停，周桐也抑制不住情绪逼着周世发重述那句话，场面一片混乱，终于吵醒了里屋的娘两。
屋里的灯蹭的亮了，秦槐披着衣服就跑了出来，拉着周世发嚷嚷：“胡说什么呢？又发什么疯。”她瞥了一眼周桐，心有余悸的赶她走：“扫把星，你走啊，你看看，你爹被你气成啥样。”
周桐从她的眼里看得出，每个人好像都知道些什么，都瞒着她，周桐失魂落魄的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她的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周桐的聪明把什么都串联起来肯定能找到端倪，她昧着良心骗自己，她以为不去触及就不会知道。天塌下来了，周桐被逼着不得不去面对。
周桐默默走出周家宅子，漆黑的夜里繁星布满夜空，饶是乡村的缘故，天空特别亮，和城市的灯红酒绿不一样。
它纯粹的能够让人沉淀，清亮的冷彻的淡白色，映的树丛稀稀疏疏的空隙像有珍宝一眼璀璨。
周桐不知不觉走到村口的土坡上，面前是大片随风摇曳的麦穗，望不到边际的寂静。
她掏出手机默默拨打了那个电话。
“我在村口，你有时间吗？”
那边静默着一片安静，约莫五秒，东方煜熠清冷的嗓音才嘶哑的传了出来。
“有事吗？”
周桐满脑子的仇恨，一股脑倒了出来。
“你们家害死我妈的，东方煜熠，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东方煜熠似乎被出乎意料的高音胀的耳朵嗡嗡发响，他握手机的手移开，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却很笃定：“发什么疯。”
他迅速挂了电话，没有留给周桐一句可以猜测或者细究的线索，周桐抱着头发呆。
他知道这件事吗？他怎么想的？
周桐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东方煜熠的角度，她有些气自己没有出息。
周桐突兀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她想静一静，在这个虫鸣声迭起的夜晚，周桐也跟着焦虑烦躁，越是想要缕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事情越像乱麻一样越理越乱。
直至深夜，周桐钻牛角尖的力气用尽，她下了决心，这件事一定要追究到底，既然周世发和东方煜熠那里没有线索。
她想到了胡沛，尽管胡沛的忠心可能有些难度，但是还是抱有幻想保不准入牢狱的人什么都看的淡了，心绪会有一丝松动。
她站起来掉头往回走，却没有注意到路一侧遮掩住的人影。
东方煜熠半边身子藏在树干后，他神色清冷的注视着周桐的方向，看起来散漫的很，不刻意躲着避着，他低头看手腕上的表，已经是凌晨一点的样子。
他随意的晃了晃长腿，踢了一脚石头。
他终究是不放心。
东方煜熠期初只是觉得那丫头又犯病了，执拗的病，他躺在摇椅上懒得动弹，滴答滴答的钟表声却让大脑愈加清明起来，东方煜熠辗转反侧，他暗骂了一句，便起身慢慢悠悠朝村头走去。
站在十来米远的距离，东方煜熠便止步不想再走近些，周桐纤瘦的身影在月亮底下有些寂寥，他原本就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这样子看着她无恙他也就放心了。
东方煜熠露出自嘲的表情，有朝一日，他从没想过，会这样担心一个女人。
这三十多个年头里，除了母亲算是第一遭。
他又有些矛盾的想纠正自己的念头，宽慰着，不过是一个有用的棋子，或者还有一些价值，值得他在她这里费尽心思。
东方煜熠跟着周桐一路走到村里周家，他觉得没意思，转身就走掉。
周桐或许太过专注，她觉察到动静回头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周桐抬手想敲门，手搭在门板上又停下来，她有些事想交待清楚，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回来，可周桐突然觉得突兀，应该都睡了吧，周桐觉得自己冒失，她只是想跟周世发唠叨几句。
注意点身子，田里的活干不动就算了。
周扬的残疾别放在心上，现在医学发达，都会好起来的。
房子用翻新吗？回头我寄些钱回来。
想到这里周桐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这些话太腻歪，以前连想都不敢想，她对周世发的感情一直很淡漠，不像亲人分明就是仇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从小到大也没几句正经拉家常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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