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句正经话。
桔子懒得和他再客气。
“孩子困了，先回家让孩子吃两口。”田妈妈抱着小田田出来。
小田田嘬着手指头，小胳膊急得直拍。
桔子接过孩子，往外走。
那群看热闹的也都出来了。
桔子把钥匙给方勇，锁上大门，上车。
路上，小家伙就等不及了，直往怀里拱。
桔子撩起衣服，喂给她，小家伙吃着吃着就闭上眼睛了。
到了田家门口，呼呼大睡。
车停稳，田妈妈接了孩子，抱着先回家。
田小安在后头追着跑，“奶奶，我要看妹妹……”
方勇帮桔子解安全带，“手机带了？”
“带了。”桔子拿过来包，拉开拉链，拿出手机，给他看了看，下车，“路上慢点儿。”
“妹妹，随时联系。”
“知道啦。”桔子关上车门，转身走进田家。
到了屋里，桔子看眼表，快晌午了，“妈，我嫂子怎么还没回来？”
“你嫂子说，铺子里忙，晌午就在裁缝铺吃了，她姑帮她看会儿孩子。”
田妈妈弯腰，小心翼翼放下外孙女儿，拉过来条毯子，盖住小肚子。
往床上一趴，田小安手托腮，盯着小田田，还帮她掖一下被角。
田妈妈和面擀面条。
桔子拿个小板凳坐下，择豆角，“妈，我哥回来吗？”
“不好说。”田妈妈说：
“厂里头忙得很，你哥说，得在车间守着，有啥事找他方便。现在干得多，挣得多，有的不怕累，想多挣钱，中午吃完饭都舍不得歇。”
桔子顺着田妈妈话，往下聊，“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加班也不给钱，顶多评个先进工作者。妈，你还记得吗？我得过好几次奖状呢。”
厂里发的奖状，和学校差不多，上头写着，先进工作者。
田妈妈擀着面，笑，“头一次拿奖状，厂长还开大会表扬我闺女了呢。当时我在下头坐着，脸上倍儿有光。就跟今儿，我闺女要开厂子一样。”
“妈，您等着，过两年，我让您脸上更有光。”桔子把豆角一放。
田妈妈哈哈笑两声，“我等着，等我外孙子长大，娶媳妇儿，再等我闺女当奶奶……”
晌午的天热得很，犯困，吃过饭，桔子就躺床上了，小电风扇左右摆动打着风，还挺舒服。
田小安也困了，四仰八叉躺床上睡觉。
田妈妈半躺在被褥上，拿着蒲扇，给几个孩子轻轻地扇。
家里安静得很，只听见只了“吱啦啦”地叫。
那头，方勇和铁头在吃饭。
少了两个人，家里太消停，消停得让人不太适应，饭都吃不香了。
铁头说：“爸，我妹一躺就哭，我姥姥家有人抱吗？”
“有。”方勇说：“下午早点把你妈接回家。”
“我妈要是不回来咋办？”铁头说：“我也想去姥姥家吃饭。”
“嗯。”方勇给他夹菜，“晚上你妈不回来，咱俩就住你姥姥家。”
……
一觉醒来，外头变天了，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弄不好，要下雨。
屋里光线有点暗，特别适合睡觉。
田妈妈躺着，在逗小田田，摸摸她肚子，田田小腿一蹬，就笑，偶尔“咯咯”笑出声，小奶音别提多好听了。
“妈，几点了？”桔子躺过去，把田田扒拉过来，撩起衣服，给她吃。
田田小手捧着，咕咚咕咚地吃。
田妈妈看眼表，“三点多，还早，再睡会儿。”
夏天雨急，说来就来，车间窗户还开着，怕往屋里潲。
桔子不放心，等田田吃饱，整理好衣服，下床穿鞋，“妈，我去厂里一趟，窗户没关。”
田妈妈看眼窗户外头，“把雨衣拿上，门后头。”
桔子拿上雨衣，卷吧卷吧，走到院子里，往自行车筐里一塞，骑车出门。
东边的天，黑压压一片，天地间没有边界，像口大锅扣在头顶。
没有风，有点闷，骑到厂门口，桔子身上出了汗。
厂门大开着，里头有辆拖拉机，拖拉机上头拉着堆被褥，还有半车包装好的货。
裤带大街那边乱，货不拉过来，肯定被偷。
福康厂那群孩子们也来了，大的十八九，小的两三岁，一个接一个往下卸东西。
大的搬重的，小的就抱个枕头，拿个被单什么的，院子，宿舍，两头跑。
曹厂长在拖拉机上站着，往下递了副被褥。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抱住。
曹厂长嘱咐，“看脚下，别摔了。”
车间窗户已经关上了。
车上的被褥和货，得赶紧卸。
桔子支好自行车，擦了把汗，走过去，“曹叔。”
“你怎么来啦？”曹厂长提起个行李包。
桔子伸手接，“来关窗户。”
曹厂长把包给了小张，对桔子说：“快回去吧，家里有孩子，一会儿下雨就走不了了。”
“啪。”大雨点子掉鼻尖上。
桔子提了个包袱，就往宿舍里放。
曹厂长也顾不得多说了，指挥大家卸东西。
眼看雨点越掉越急，曹厂长下车，搬起一摞货就往宿舍走，指挥大家，“先搬货。”
别的湿了没事，货湿了，可就卖不掉了。
可是老的老，小的小，半大小伙子腿脚还不方便，搬得慢。
桔子琢磨着，先拿块雨布把货盖上，不被水泡了就行。
可是，新厂子，东西不齐全，哪有雨布。
连雨衣都顾不上穿，赶紧搬货吧。
正心急，一辆汽车开进厂里，是方勇的车。
车停稳，方勇下车，大步走过来，帮忙搬货。
什么也顾不上说了，着急忙慌卸完货，方勇护着桔子跑进宿舍楼。
雨，哗一声，瓢泼似的往下浇。
门口挂起一道雨帘。
还好，货没湿，行李被褥什么的，也都没事。
就是人挨了雨点子。
身上都湿了。
桔子头发打成了绺。
方勇头上带着水珠。
曹厂长打开包，翻出几块干净毛巾，给桔子一块，“快擦擦，别感冒。”
桔子转身，把毛巾搭方勇头上，抬着胳膊给他擦，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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