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前没了刘海遮挡，五官更为立体清晰，眉骨锋利，瞳孔漆黑，唇角含着点点笑意。
“很受欢迎嘛。”许骆率先抽回视线，很是随意地说。
祝嘉不以为意：“乐迷罢了。”
“那我能找你要张合照不？”他眉梢一挑，说着就把已经息了屏的手机摁亮，不知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祝嘉有片刻怔神：他在发什么神经。
“不可以吗？”耳边，许骆清润的嗓音让她迅速回过神。
她略微一顿，几乎是无意识地抬头去看他的神情。
昏黄的路灯光透过少年人的乌黑发鬓星星点地洒落，他清隽的眉眼里竟也沐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明亮又温暖。
祝嘉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的自己的身影，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到她自己都有些没听清：“可以。”
许骆轻笑一声，骨感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打开了原相机的前置摄像头。屏幕里，两人的上半身赫然出现。
身后的耸入黑夜的建筑物与各色的霓虹灯光、形形色色的路人仿佛都成了彼此的背景布。
既是合照，那两人间的距离必定是不能太过于生疏。他往旁边挪了挪，脑袋也往她的方向偏了偏，宽松的T恤衣摆轻轻挨着她的衣摆。
这个距离太近。祝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退了一小步。
一丝微妙的感觉缓慢浮现。搏动的心脏仿佛要跳到嗓子眼，血液沸腾翻涌，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热气将她迅速笼罩。
她有些局促地望向镜头，唇角条件反射地往上勾了点弧度，而他却在看屏幕中的她。
许骆不像是先前那个姑娘，拍照时会摆各种姿势、各种连拍。他只是轻轻按了一下快门，照片就迅速定格，拍好了。
他直起腰身，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唇角忍不住地弯了弯：“还不错。”
祝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将手机息屏揣进兜里。
“……别发朋友圈。”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眼里的笑意凝固：“也别发给许缀。”
其实重点是最后那句话吧。许骆嗤了一声，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知道。”
“在等车吗？”他喉结划了下，似乎咽下了什么东西——实际上只是太渴了。
两分钟之前他挂掉电话，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让之前小昀给带的奶茶，但还是不解渴。
祝嘉点了点头，看了眼手机：“还有三分钟到。”
许骆低头看了眼表，没说话。时间确实很晚了。
两人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奇妙和安静。祝嘉低头小啜了口已经凉了的烤奶，难得有些小懊悔：干嘛这么快打车？
许骆比她要高一截，这个角度他低头望去，少女散落的长发遮住大半张白皙的脸，脖颈修长，两块锁骨凹陷清瘦，流畅的线条一路隐入衣襟。
甚至连她睫毛卷曲上翘的弧度都能看得很清楚。
“我其实有些意外。”他喉咙紧了紧，嗓音有些低哑，唇角的笑意愈浓：“演出不错，我也很喜欢你们的歌。”
祝嘉“嗯”了一声，垂下眼睫。夜色浓郁，霓虹灯与路灯交织，她凌乱的长发略微遮挡住眉目，令人看不清情绪。
其实到后面，她都没抱有他能过来的希望——距离远是其一，其二是她们乐队是最后一个上场的，如果不是特意来看的真爱粉，能熬到最后的观众真的很少。
她没想到他真的来了，还很认真地给了评价。
车子自转角处而来，潇洒地停在路边。
祝嘉迈步坐进副驾驶座，车门关闭之时，她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到了记得发信息。”
……
“到了记得发信息。”祝嘉盘腿坐在寝室的床上，细细地将这句话回味了一遍。
路灯下，少年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蓦地闯入脑海。他逆着光，眉眼清隽模糊，嗓音清润含笑。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他说这句话了。并且还都是在夜晚。
天边忽而炸开的轰隆雷声将祝嘉的思绪打断，她瞳孔微微缩了下，抬头看向窗外。
本以为随之而来的是阵狂风暴雨。然而窗外漆黑一片，路侧两旁的路灯长长的向远处延伸。并不见得下雨，甚至连阵风都没有。
“打雷了？”不明所以的丁粤急匆匆地摘下耳机，跑去关窗。
“哎呀都这个点了，丁懿怎么还不回来？”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又一次戴上耳机，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打，沉浸在游戏世界。
“……”祝嘉硬生生地把那句到了嘴边的“没下雨”咽了下去。她指尖触及键盘，给许骆发了条信息：“到了”
那边秒回：“好。”
祝嘉有些意外，唇角没忍住微微上扬。没记错的话，他上一次的回复是“嗯”。
就这个间隙，屏幕里又跳出一条信息。她垂眼一看，是一张照片。
昏暗中一束白色灯光恰好在那时落到她身上，他恰好站在台下高举手机，对着她摁下了快门。他前面的应该人很多，照片下方是黢黑的人头、人们高举双臂正在拍摄视频的横屏手机。
而舞台之上，只有她低头弹着琴的清瘦身影——侧脸线条利落，粉色碎发飘逸，手指骨节分明。
祝嘉心说这人拍得还不错，便顺手点了个保存。
她若有所思地打出一行字打趣：“为什么拍我？”
吱呀。
寝室的门被打开，丁懿将湿了的伞撑开放到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
“嘉嘉？你这么早就回来了了？”她弯了弯眉眼，将门关上，又走到丁粤身后，叹了口长气：“你呀，天天就知道打游戏。”
祝嘉垂下视线，将那条尚未发出去的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她扣了个问号给他。
那边回复得很快：“纪念我第一次看你演出。”
这句话发送出去后，许骆久久没收到回复。他“嘶”了一声，心想：莫不是自己太油腻了？把人吓跑了？
他不确定地又点开信息看了眼，还是没回复。
许久后，祝嘉发来一条信息：“那上次吃饭，你也记录了？”
他弯了弯唇角，发了张上次在肯德基就餐时的照片过去。
祝嘉：“6。”
她甚至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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