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倍？”
宋一鸣目不转睛盯着台子，躺地上挨打的那个瘦子，基本是不行了，连举手投降的力气都没有，他点了点头：“对，十倍。”
这比赛，完全是在糟蹋人的性命，而他们，没法改变。
时常半小时，瘦子也基本被打了半个小时，快结束时，裁判才姗姗来迟，拉开还要打的大块头，意示他胜利了。
下一场，如果幸运的话，他们能看到江也，如果不幸的话，江也，可能会出事。
头一回，他觉得幸运亦是不幸。
叹了口气刚要说话，便听见裁判拿着话筒：“下面这场比赛，很有看头的，让我们欢迎不败战神，阿野。”
宋一鸣抬头时，心都险些停了一拍。
不远处的高台上，确实出现了一个少年，他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带着帽子，周围人的呼声很响亮，在喊阿野阿野。
来人摘下了帽子，他这时才看清，那个叫阿野的少年，熟悉的面颊上全是淤青，有浅浅的刀疤，带着血迹的创口贴，双手还系着绷带，绷带也都透着血迹。
实在是吓人。
可怎么说呢，无论吓人与否，那都是他熟识了一年多的江也。
听裁判那话，江也，应该是每天都在比赛，一个星期里，打了不下十四场，这是他的最后一场，赢了，就可以解约，输了，只有死。
都听别人说过，拳场比战场更恐怖，所有人，都在拿命赌，死跟活，仅是一念之间。
同样的，季俞看着前方的黑衣少年，怕是要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这时的他，宛如修罗场的鬼面修罗，全身上下透着血腥与不容靠近，平日里和他们勾肩搭背，喝酒玩乐时，全然不是这幅模样。
他的腿已经在颤了，却在下一秒，被人拍了拍肩，陈子阳轻着声音，说了句：“别害怕。”
“我知道。”
台上人在拿命打，台下人往死了喊，殊不知这群带血的怪物里，夹杂着三个，如明月般光亮的少年，他们不希望台上人死，只想他能安然无恙下台，然后一起回家。
宋一鸣口中恐怖十倍的怪物上台时，全场越发沸腾了。
季俞抬头看了眼，要是说上一个只是胖，那这个，算是胖的全身都是肌肉，高出江也十几厘米，这时站在他面前，宛如一个巨人，恐怖又惊悚。
宋一鸣皱着眉头：“我操了，这怪物是人吗？怎么安排江也跟他打，明显的实力悬殊好吗？”
“不，我问过了，这是这个赛场的规定，谁想解约，就得一个星期内打完十五场，每场的对手级别不同，而这个，应该是最后一场。”
“那别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陈子阳侧目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个拳场建了五年，没有一个人能打到最后一场，不是中途被打死，就是弃权，打到十五场，江也是第一人。”
“我操了，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这么牛逼。”
“你别忘了，他爸是警察，爷爷是军人，所以，他能差到哪儿去？”
这时，季俞才插得进去话，这话不中听，却又是事实：“不管他差不差，反正这个大块头，绝对不好对付。”
宋一鸣和陈子阳同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慌到不行。
能打过另外十四场，只能说江也有点本事，可这一场，哪有那么容易？这里，一看就不干净，就算是赢了，会那么容易放人吗？
他们出神之际，台上的江也已经和那个大块头开始比赛了。
说是比赛，却又不像，因为没有任何规矩可言，裁判介绍完，就溜似的跑下了台，不见影，全然不管台上人的死活。
好在江也技术过硬，大块头每次的攻击，他都能躲过，矮小有矮小的好处，躲避防御都可以，可再怎么说，这都是体力活，他一个星期打了不下十四场，身上全是伤，要想赢，难如登天。
中途有休息时间，趁江也歇息时，陈子阳三人赶紧往他那儿跑。
他们同样的，小时候都学过格斗，又是打架闹事长大，这些事，不精通却又懂些。
拍了拍江也，少年回头时，眉头一皱：“你们怎么来了？”
宋一鸣觉得这时不是套近乎的时候，伸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靠近点，小声说：“那怪物下盘不稳，只攻下盘有胜算。”
江也拍了他一掌：“你们给我滚回去。”
陈子阳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斜视他：“你以为老子想来这个鬼地方啊，莫名其妙消失一个多星期，找都找不到。”
江也无所谓的笑了笑，吐了一口痰，里面带着血：“我有正事啊。”
“打拳也算正事？”
他愣了愣，才点头，勾唇一笑：“赢了，我就干净了。”
他一直觉得待在这地方不干净，可十五岁，刚从江家出来时，真的没地方可以呆，他会点武术，只能自己慢慢琢磨，那时就觉得，要是有一天能被打死，也算幸运。
可如今，遇到了许窃，他想走，却被拳场的老板威胁。
“如果敢走，我就弄死你的宝贝女朋友。”
要么过了这十五关，要么拿许窃的命抵了。
这儿的老板贩毒被抓了，留了个才二十岁的小老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个所谓的小老板，心狠手辣起来，一点都不比他爹差。
也是临近最后一场比赛，他才知道，那个抓夜场老板的缉毒警察，叫江辰川。
而这个小老板，压根没打算放过他，这十五场比赛，只是一个让他死的借口，贴吧的新闻是他传的，为的就是他江也走投无路，最后死在拳台上，心里明白，这所谓的最后一场，不过是变相的要他的命。
杀父之仇，让他来还，像极了十一年前的那场噩梦，不过那回死的，是他母亲而已。
小老板的名字，叫霍子琛，是个长相儒雅的年轻男人。
所谓外天使内魔鬼，说得就是他。
他说过一句话，不容置否的，江也，觉得很有道理。
“你也真是可怜，十一年前，因为江辰川多管闲事，断了小指死了妈，十一年后，又因为他多管闲事，死在别人的拳头下，你看看这全场的人，谁为你流泪为你可惜？他们只想你快点被打死。”
不容置否，他，确实是个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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