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
有人说这里是寂灭之地，也有人说，这里是神魔的禁地，凡俗的乐土，但这只是一个海眼之下藏着的世界，是一条河，一层雾气，一座孤岛。
又或者是少年手中的桨，脚下的舟。
“怎么了？”赵文看着少年放下手中的桨，看向海眼的方向，在他的眼里，好像出现了一道人影。
少年是摆渡人。
是这片归墟河上唯一一个带着死去亡灵的人魂去往归墟的摆渡人。
人生有三魂。
死后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会婉转来到归墟河畔，通过小舟去往归墟。
人魂和地魂会随着轮回轮盘而转动，相互融合在一起，重新进入母体胎盘之中。然后重新降世。
世人称这个过程叫做轮回，叫下一世。
但这只是轮回，而并非下一世。
你这一世经历的一切，犯下的错，结下的善果都和下一世没有关系。
进入轮回的天魂和地魂不再拥有你上一世的任何记忆，它们纠缠在一起，在母体之中，重新孕生一个人魂出来。
新生的人魂，是新的独立的人格，他不会有上一世的记忆，情感和一切。
没有了记忆，和更改了情感和一切的新生个体，还算是上一世的那个人吗？
答案是否定的。
赵文记得在古书之上曾经看到过的光影。
远古时代，诸神不死，它们扼住了天地中几乎所有的资源。
它们不死不灭。
因为它们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天地人三魂，通过冥府的六道轮回轮盘重新作为自己而降世，于是，重新成神，去辞职往复，成神者不死，是当初天地间最大的的危害。
因为它们让除却它们之外的其他种族断去了成神的希望，同时，也让天地快速的衰亡，让元气含量越来越低，天地间的资源越来越少。为了更多的资源，通过战争，杀伐，获得资源的同时，也获得了奴隶，当初人族就是万族手下的奴隶之一。
后来，是泰山府君的出现，结束了当时诸神不死的局面。
让生灵的魂魄一分为三，由天道，冥府和归墟共同掌控。
无论是凡人还是神魔，只要是死了，人魂就会进入到归墟之中，天地二魂会重新轮回，让诸神的生命有了尽头。
可他从来没有来过归墟，在第一次看到摆渡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着这样一种想法：原来，这就是摆渡人？
赵文很好奇，摆渡人在看什么？
他抬头去看。
这河面上磅礴的雾气里，好像存在着一片世界一样，有着各类的生灵在其间居住，也有神魔在其中交战，在赵文看向它们时，它们也在看向外界。
于是，便从雾气之中走出，走进赵文的眼睛里面，然后化作一道道烙印，就好像以他的肉身作为战场一样，在争夺着他的肉身。
“没什么！”少年收回了目光，然后在赵文肩头上拍一拍，那些神魔的烙印在他眼睛里消失不见。
“只是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
少年划着船，继续往前前行。
河里，好像有着鲛人的存在，她们时而跃出水面，时而藏在水里看着河面上的赵文和少年。
赵文还看见了渡船尾部有两个鲛人在推动着小船前进。
“以前她们都是唱歌勾引客人的，然后把客人拉到河里面吃了，只不过现在她们口味变了，不喜欢吃人了，开始以魂魄来修行了。”少年人看向赵文，然后船桨猛的拍在这些鲛人的头上，鲛人捂着头，呜呜地叫着下潜入水中，然后消失不见。
“如果你把拉进去的话，在一瞬间，你的魂魄中藏着的力量都会成为她们的养分，等她们把尾巴修炼成双脚之后，就可以从归墟离开了。只不过，到现在为止，这些鲛人还没有能成功修炼出双脚从归墟离开的。”
“每一次有魂魄出现在这里，她们都会通过你们的眼睛看到外面的风景，然后越发向往外界的灯光，于是拼命的修行，不过，她们怎么也出不去！”
“她们不能出去吗？”赵文看向少年，觉得有些好奇。
他似乎在扼制这些鲛人的修行，不让她们出去。
“当然了，曾经跑出去过几只，然后吞噬了大半的生灵的魂魄，后来大部分都被府君抓了回来，只不过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没被发现。”
“而现在，被抓回来的鲛人传授给此地鲛人修行法，让这些鲛人变得更加凶恶，若是再跑出去几只，就看你们现在的能力，怕是挡不住这些鲛人。”
少年划桨继续前进，一边划桨，一边说着。
“还有风里，雾里都有与鲛人类似的生命，它们是这些年死去的人显化出来的生灵，一旦让它们出去了，就会为祸世间。比起凶兽来说，更加棘手。”
“你是说，我也会成为像这些人一样的存在？”
少年人笑了笑，指了指水，指着雾气，抚摸着风：“进了水里，如果能活下来，或许会成为水中的某些生灵，如果进入风中，会成为风中的灵，进入雾气之中，会成为雾中的生灵，不过看你的修为，进入水里会被鲛人吞了，进入风中就会被吹散了，进入雾气当中，会被神魔吞噬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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