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安重悔点头后，徐朔仍不敢置信地盯着场地中央的王蓁，喃喃道：“刚才老陆说是王姑娘，俺还不信。这，咱们这将军夫人也太，太漂亮啦！她刚一出来，俺还以为是俺酒喝多了，居然看见九天仙子下凡尘啦！”
安重悔淡声道：“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唯愁捉不住，飞去逐惊鸿。”
徐朔听安重悔口中念念有词，又听不懂他念的是些什么，便忍不住问：“先生这话太深奥，俺这粗人听不明白，大约也是夸咱们将军夫人长得好吧？”
安重悔浅笑：“意思就是说，其实老徐你想像的九天仙子落凡尘，也不过如此吧。”
徐朔十分认同地点了一串头：“俺觉得也是，长成像王姑娘这样的，即便天上的神仙来了，也还不定就比她好看呢。”说完还忍不住由衷赞一句：“嘿，咱们将军可真是好福气！”
李嗣源一曲《凤求凰》已渐入尾声，调宫商，叩其音韵，清音向月若清尘敲水玉，无论懂不懂琴韵的人，听得皆觉心旷神怡，动情皆忘。
王蓁绿腰软舞轻若扶柳，臂若绵枝，散开广袖若漫花飞雨，脚步合着泠泠琴音，一琴一舞，配合如心契相通，天衣无缝。
曲舞皆毕，场中依旧鸦静无声。
才将古琴交由春池收下去，安重悔便靠了过来，道：“你的琴技自不必说了，如今蓁丫头这轻盈舞姿，我觉得比玄宗时的江采萍也不逊色。”
江采萍是玄宗的宠妃，因舞而入宫，盛宠不衰十余载。安重悔将王蓁比江采萍，自然是在暗喻他同她如今的关系。
李嗣源薄唇蕴着浅浅的笑痕，抬眸不语，炯绝目光只注视着场地中央的王蓁。火光烁烁，照地他神光似玉，眸若星辰，却让安重悔怎么也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已有侍女捧了大氅为王蓁披在肩上，空气中隐隐有暗香吹送而来，安重悔不用看也晓得王蓁向这边来了。
此时，李婉娘早已过来，见王蓁下了场，赶紧迎上去将她挽坐在李嗣源的身侧，笑望着李嗣源道：“二哥，今晚看的可过瘾？”
李嗣源没说话，亲手为王蓁将身上的大氅裹紧，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拢入掌心，侧首低问：“刚才必定舞的热了，口渴么？”
王蓁只点了下头，却不敢去看李嗣源的眸。
她今晚第一次于众人前跳绿腰软舞，这支舞她同丁十六娘学的时日并不久，堪堪把一套舞步记全，今日就搬弄出来，且还当着李嗣源的面，刚才乍闻他的琴音还险些忘了舞步，王蓁实在觉得有些丢人。
见她始终低垂着眉睫，白皙如玉的双颊上一抹胭脂色浓郁绯然，李嗣源将亲手调的一盏热茶送至她眼前，温和道：“都这个时辰了，必是饿了，我为你留着鹿蹄筋，现在估计烤的差不多了。”
说完，李嗣源转身看向春池，春池立刻捧了托盘过来。
王蓁嗅着烤肉香，抬头看去，果然见银盘内盛着好几串她最喜欢的烤的金黄的鹿蹄筋，还有一串酥脆焦嫩的狍耳。
虽见王蓁眼馋，李嗣源却并没立刻将银盘端给她。王蓁急着伸手就去够，被李嗣源轻松一抬手就扑了个空，长氅滑落而露出的单薄腰身却被他的手臂顺势护入怀内。
众目睽睽被李嗣源这样拥着，尽管军中无人敢同他玩笑，可王蓁却依然觉着很不好意思，绯红着雪腮用手推了推李嗣源的手臂。
李嗣源却并没理会，顺手拉起她滑落的大氅又给她裹在身上，同时不着痕迹地附身在她耳侧低语：“今夜是最后一次，自此时起，除了本将军，不许你跳舞给任何人看！”
王蓁瞬间忘了要挣扎，蓦地睁大美眸望着他。她还以为他要笑话自己嘴馋，却没想到李嗣源开口头一句说的竟是这个。
如玉俊颜近在咫尺，王蓁甚至能感觉到一阵阵地灼灼气息扑在自己脸上，却再顾不得躲避，如水美眸怔然望进他的眼睛里。
李嗣源的眸依旧如常日那般安静，却不知是否因衬着夜色，却更加深邃若古潭，仿佛要将她的一颗心深深地溺入其中，令人不能自拔地渐渐沦陷。
好像一瞬间忘了周遭一切的存在，王蓁下意识轻轻地抬起手，指尖描蓦上那双漂亮的入鬓长眉，在眉尾处顿了一下，轻声叹息：“哎，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说出那样的一番话，虽然很霸道，但我心里其实很妥帖，觉得眼前这一切好像都不是真的了。”
李嗣源也不躲，任她这样当着满营将士的面将手搭在自己肩上，附头轻轻地在她前额落下一记羽毛般的轻吻：“先吃东西吧，烤肉已经不烫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王蓁满足地笑了下，离开李嗣源的怀抱，重新坐好，就着安重悔刚煮的好热茶，一顿饱饕很是过瘾。
吃饱了肚子，又同安重悔，屈稼和李婉娘说笑一阵，王蓁突然想起什么，直起身子四下张望。
李嗣源抬头看着她，问：“在找耶律修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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