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我对上他的眸子，里面蕴含的怒气仿若随时可以喷发。
他盯着我良久，突然笑了，挥手间将屋子设了结界。
“所以，得罚你。”
他说得平淡，但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是震惊了我。
“明日穆远来会来将你的尸体取走，而你，穆千金，一年后将嫁与九皇子。”
“你说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的笑容有些虚幻，连带他的影子都渐渐消散。
“这是我能帮你的最后一件事，一魂归体，自是要有一段失忆的时光。”
“混蛋！”
我怒骂，恍然发觉，这个男人竟是一直护着我的，他不说，我亦毫不知情，甚至还怀疑他另有所图。
随着他渐渐消散的影子，屋中的结界亦是被打开。我看着躺在床榻之上的南王府世子，突然有种再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若是他早一点告诉我，我便不会那般生气，更不会将他打成这般模样。
我打开门，今尘的身子便整个扑进来，看样子是偷听很久了。
“照顾好你家主子，别让他死了！”
我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在他震惊地目光中回了琉璃珠。
“姑姑，抱抱！”
念灵一身的仙带环绕，在冰雪兽的背上站起来，似是要与我说些什么。
“灵儿可是想爹娘了？”
我将她抱在怀中，这许多年过去，不知道绵绵与徐存念可否将徐氏一族整顿好了？
念灵摇摇头：“有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要见你！她说，你从那里进去就可以，她出不来。”
我随她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正是一片满目漆黑的净土，里面的地方，正是鬼域。
从前我进不去，而今我的魂修功法已然大成，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片净土很是奇怪，仿若与琉璃珠之间有微妙的联系。当我走进去之后，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
等着我的是冥王蕊，白色衣裳披了月光，墨色长发披散至脚踝，面色清冷，一身的气质脱俗。
“你终于来了！”
这是她与我说的第一句话，亦是最后一句。因为下一刻她便欺身上前，我的胸口剧痛，身体仿若被撕裂一般，脑中涌进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
千年之前，这个小姑娘还叫阿蕊的时候，小小的她魂力低微，饱受欺凌。直到她快撑不下去的时候，遇见了高高在上的冥王，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他从王座之上缓缓走下抱起她，就像是对待世间珍宝。
他没有名字，幽冥界存在之时他便存在，不生不死不灭。
他带着笑意说：“本尊没有想过，你竟会出现在幽冥界，也好，既然来了，本尊便护着你，今日之后任何人不能伤你半分。”
他常常站在命格轮盘前沉思，一次次地用魂力去改轮盘上的一些数字。然而那一日，他看着她的眸子中带着忧伤。
“你得罪的人真真强大，就连本尊也算计进去了，也罢，本尊驰骋鬼域数千万年，还未怕过谁。”
在往生境前，在一次次的轮回之后，我知道，阿蕊便是我，或者说是我的一缕魂念。
每轮回一次，冥王的眼神便忧伤一分，他口中泛出猩红的血，眸中尽是焦急：“那人再找不到你，我便护不住你了。”
洪荒的杂念分身来找他，以无尧的一魂作为交换条件，要他将我的轮回命格打乱，他应了，却是将我的命格轮盘彻底毁灭。
他用半数的修为将无尧一魂渡入轮回，付出的代价，便是他再次轮回时的眼盲，这眼盲，他要历经千年。
“你为什么帮我？”我看着往生境泣不成声。
他缓缓抬头，忽而间就笑了。
“因为你是音笙啊，那般明媚善良的一个人，不该受此劫难。”
“你……心悦于我？”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其他理由。
他笑得很是欢喜，笑了很久，笑到眼眸中泛出泪花。
“不，我不心悦你，我只喜欢见你欢喜，你欢喜，我便欢喜。”
“莫哭，我们日后还会相见，你将脸哭花了，我怕认不得你。”他说出的话甚是淡漠。
“去吧，我在南王府放了数万魂石。一年之后，你便又是九重天的音笙，或者是无极之境的音笙……”
他的影子越来越淡，渐渐消散。当我出现在南王府世子的房中时，便瞧见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的他，今尘在榻前痛哭。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主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将他打成这样！你的良心在何处？”显然他亦是记起了从前。
“对不起。”
我这句迟来的道歉显得苍白无力，祁恒自此便陷入沉睡，一年，从无一日醒来。
大婚那日，我偷偷将他放入琉璃珠，从入口将他送入鬼域。留在南王府的，仅是两具傀儡罢了。
谁都不知九皇子娶的是何人，坊间传闻九皇妃美艳无双，是天上的仙人来的。
而我，终是知道了无极之境在何处：琉璃珠内，万方净土，每一方皆是机缘，每一方皆是凡界、天界，鬼域的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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