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是例行检查，但上头过来的这波人一点不像是只走个过场，每个细节都要过问，还将节目组登报道歉的报纸拿出来给他们上思想政治课。
“你们这个行为就很严重，做节目当然要实事求是，严格把控，如果自己都不追求真相，胡乱在节目中不讲证据的推断判断，给别人贴标签，恶意猜测，你们知道会造成多么不良的社会风气吗？现在就是在抓作风抓纪律的时候，你们这个节目，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为了收视率，为了热点，道德都不要了？！”这话已经非常严厉了。
听到这番话的众人无不噤若寒蝉。
“整改，必须整改，要拿出方案来，做节目像你们这么做的，都应该停播整顿！”
《一家人》栏目组的直属领导瞬间汗如雨下，想要说点什么，踌躇许久才开口，语气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停播会不会太严重了，我们虽然犯了错误，可也为群众干过不少好事，寻亲，解决家庭矛盾，修复老人与子女的关系，给我们一个机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既然不想停播，就拿出你们的态度来，我们要看到你们的改变，该认错认错，该把作风不良，思想不端的人辞退就辞退”视察组组长说这句时扫视了一圈，“作风有问题多半和管理脱不了干系，头脑不清楚，连这点领导能力都没有，还当什么管理？”这话意有所指，几个有头衔的都心跳如鼓，在电视台工作对他们来说是很体面的事情，而且工资也不少，若是被辞退了，无异于心在滴血，之前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明白明白，我们一定整改到群众满意，领导满意，整顿作风，发挥好社会责任，引导好的社会风气。”
视察组离开后又过了俩小时，李小芽所在的公立小学放学铃响起，学生们陆续从班级里出来，在门口列队往外走，等大家排队走到校门口后才四散着离开，与当地人穿的花花绿绿样式新颖的夏装不同，李小芽的衣服是用旧衣服改的，白色因为氧化而发黄，这种黄色光用手搓是洗不干净的，裤头有点大，唯一比较新的是身上的书包是好心人送的，与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形成鲜明的对比。
周子轩率先看到李小芽，但他没有立即叫她，而是等她走了一段，旁边也没有那么多学生后和姐姐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本来想直接拉住她的手，但又怕太长时间没见，吓到孩子。
“小芽！”
李小芽的双手扯着书包带子，闻言愣了一下缓慢地回过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和舅舅站在她身后，舅舅？
李小芽有些不确信地转过身，叫他，“舅舅？”
周子轩听到李小芽叫他，露出笑容对旁边的姐姐说，“行，没把我忘了”然后拉起李小芽的手腕说，“舅舅是来接你的。”他和姐姐等小芽的时候还去附近的商店买了一些糖果，软糖硬糖夹心糖全都有，他从口袋里抓出来塞到她手里。
李小芽一听要接她，以为是要回老家了，激动地说，“真的吗，是回老家吗？回村里吗？”这偌大的北京她是一刻都不像待，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压抑痛苦，还不如在家喂猪上地割草，说完后看着手里的糖果，开心的不得了，“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专门给你买的，你看这个人是谁。”周子轩错开一点，让李小芽仔细地看一看旁边的周程程。
周程程略微局促地站在一旁，她发现李小芽除了一开始看了她一眼，后面她的那双眼睛再也没有落到她身上，就像她是个不存在的人。
李小芽紧紧握着糖果，一部分放到口袋里，一部分攥在手心，纳闷地看着周程程，摇摇头，“我不认识，是哪个阿姨？”眼神求助舅舅周子轩，想让他告诉她。
“这是你妈妈，我，你妈妈，还有你小舅，都来北京接你了，这地方不适合你，你那个爹想要你的命，你可别犯傻，他说要啥你就给啥，你把肝给他了，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小，你本来什么都没有，再把身体废了，你看你爷爷奶奶还有你爹会不会花钱给你看病？你妈知道这事都急死了！”周子轩忍不住一股脑都说出来。
李小芽听到妈妈这两个字彻底怔住，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女人，就是她的妈妈。
从她有记忆以来周程程就没有出现过，此时此刻哪怕血脉相连，李小芽也十分陌生，不由往舅舅身边站了站，垂下眼眸，不回答也不叫，而是对周子轩说，“可是奶奶说我不捐的话，爸爸就会死，我不想爸爸死，爸爸死了，爷爷奶奶对我就会更不好。”
“你爸爸没了，你还有外婆，还有舅舅，你舅妈都点头了，愿意你去舅舅家，怕什么，你爸这病本来就该死，而且你妈妈现在就是来接你去广东的，你直达广东吗，有大海的地方，她现在自己开个早餐店，她那么拼就是为了早些把你接过去，现在就是时候，我陪你们去广东，把你们安顿好再回家。”周子轩跟李小芽讲自己的安排，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李小芽不答应，到时候稀里糊涂的上了手术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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