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过后的李梅和方才有了一点不同，她轻声说：“郭队长，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该说的我也都跟小陶警官说了，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那颓然之后再度耸直的肩陡然又垂了下去，却再不是因为什么劳什子的打击……
陶叶在旁边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们老大一眼，却没建立上默契。
郭涛依旧是那副表情，那个坐姿坐在李梅对面，没因她的任何变化做出一丁点的改变。
陶叶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看来她还是没老大那个定力。
不过……
她抬眼看着李梅和声细语的回答着老大的问题，涉及到李倩的那一部分她说的也依旧和缓，却比方才她问时交代的多了一些悔意。
她不知道造成李梅转变的原因是什么，可到了这个地步，她突然发觉这个上了年纪粉饰着表面太平的女人原来并不是那么的无可救药，原来她还有良心——
从审讯室出来，陶叶便一直沉默不语的垂着脑袋跟在沈柠月的身后走。
郭涛已经带着搜查令和传唤证去了李倩家里，陶叶还在低头回想刚才李梅的表情。
沈柠月回头看她时就见她整个人一副丧气的样子，略一低头，却发现这姑娘手心里有一道已经凝了血的刀伤。
沈柠月顿住了脚步，凭她的眼里自然能看出这刀上是陶叶自己划出来的而且还没经过任何处理。
眼瞅着陶叶就要一头扎进对面的墙里，沈柠月摇了摇脑袋，一手握上对方纤细却不瘦弱的手腕，强制带人去了医院去。
等陶叶被带着处理完伤口回到市局后，才发觉已经变了天。
多变无常的大雨再一次倾盆淋下，“咣当咣当”雨水砸地的声音简直闷到了人心里去。
陶叶在一块玻璃后见到了那对母女，旁边是同事进进出出忙碌的身影。
光是看到李倩母亲的样子他们就知道这案子可以不用继续去审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的同事还是凑到这个面容苍老的女人身边刮了一点她嘴边已经干涸的血液。
女人沉默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一片片的干涸掉的血迹，她的嘴边甚至还有点点像是人体皮肤下肉粒组织的痕迹。
已经有人在里面干呕了起来。
陶叶怔在了玻璃窗外，她的目光与那女人怀里的小人对在了一起——
沈柠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让紧跟着过来的萧萌把人带了出去，然后在刚刚赶到的顾影身前推门走了进去。
这会儿审讯室除了这母女俩就只剩下了郭涛和一个看上去相当冷静的书记员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那书记员游移了一下目光，最后在郭涛的点头下退了出去。
他虽然不认识这几个都是什么人，却知道为首的那个漂亮女孩有着他惹不起的背景。
李倩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紧紧蜷缩起了身体，她的双臂紧紧缠绕在李倩的头上，浑浊的被血浸染一般的老眼死死盯在沈柠月那漂亮的让人形容不出的脸上。
突然她低低笑出了呜咽的声音出来，被滚浊的眼泪与笑声包裹住的，是她永远封锁不去的曾经。
半晌后，沈柠月和顾影缓缓从审讯室里走出去。
身后，女人那淬了毒一般的声音被沉重的门关去。
书记员在门外看了两人一眼又再度开门走了进去。
开门的一霎那充满着年代感的摇篮曲和年幼女孩脆生生的笑从里面一同传了出来。
书记员握门的手掌动了动，声音再次被门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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